2014年春日的一个下午,我正在办公室校改一篇待发的稿件。此时办公室静悄悄的,只有时断时续的键盘敲击声。突然,传来几下轻轻的叩门声。“请进”,话音落下之时,进来的是一位个头不高、年近60岁,手提一个纸质手提袋的半大老汉。来者操一口纯正的河南口音,说话轻声慢语的。“马部长,忙着哩!我找你有一点儿事,看你有没有空?”我一见来者,马上起座迎客,连声说道:“没事、没事,请坐、请坐”。但见来者:身不伟岸藏英气,淡然质朴眉宇间。若问来者何人何事,手提何物,还须我一一道明:
来者原来我和是多年老相识。姓贾名双喜,早年和我都是澄合矿务局原权家河矿的职工。我们虽无过多交往,但相互间都有所了解。今日贾双喜登门做客,必有要事相告。落座寒暄之后,只见贾双喜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本淡黄色封皮,厚约两指的大开本书。我双手接书,略翻了几个章节,称赞之余,心中油然升起的是敬佩之情。多年之前,我就知贾双喜好学上进,并坚持业余创作,还常年习武,练的一身好功夫。学归学、写归写,但和出书相联系,还是令我为之一惊。出于礼貌,我向贾双喜当面许诺,一定抽空拜读,贾双喜亦谦请我斧正,提出建议云云。
贾双喜离去之后,我则一书在手,捧阅起来。一因我有言在先,“必读”不可,哪怕是浏览一番也算是有所回敬。二因是出于好奇,甚至还有些许怀疑。不曾料想的是我在“浏览”前5回之后,竟然入胜着迷,虽不至于寝馈之中,但也确有些“爱不释手”。在接下来的十多天里,我利用空闲时间,逐章逐段把剩余的45回认真品读了一遍。对贾双喜愈加敬慕和赞叹。
各位读者勿以为《秋梳梦》是绝佳上品之作,但绝属可读之物。作为澄合矿区一名普通员工,贾双喜既非出自书香门第,亦非专家学者。一个高中一年肄业生,并无高人指点,能写出一部42万字章回体长篇小说,这在澄合当属一件奇事,甚至在整个渭南地区也是一件奇闻。尽管在澄合矿区坚持业余创作的人不少,出书者也屡见不鲜,但创作长篇小说者贾双喜当属第一。思已至此,我仍觉有言未尽意未完之感,逐生再见贾双喜之意,以解心中疑云。正是:有幸庐中相叙旧,士别三日另眼观。
第二回 四十余载谬想天开 花甲寿年双喜临门
我看完《秋梳梦》,内心泛起几多思绪。除感慨不已外,再就是羡慕嫉妒“恨”。在矿区生活工作40多年,我对澄合有太多的了解、太多的情感和太多的念忆。几乎同一成长经历的贾双喜,曷为痴情业余创作,并终有斩获,料想其故事的背后必有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。我深感己任在身,自觉贾双喜身上有太多的文章可做,遂电话约请贾双喜择日面谈。
一个周日的下午,贾双喜应约来到我办公室。闲聊之中他有来言,我有去语,交谈兴浓,直至饭时方告一段落。《秋梳梦》一书背后的故事像湖中的涟漪,在我的心中荡漾开来。
贾双喜,祖籍河南孟津。1954年出生于河南老家,1岁时随母亲来陕西,投奔在小煤窑谋生的父亲。澄城县尧头镇小河口是他的第二故乡。除在陕西139煤田地质勘探队工作十年外,他几乎在矿区生活、工作了一辈子,对小河口、大河口、白家湾、权家河、硫磺沟、保山庙、东鸡架、西鸡架等沟壑峁塬、川道河滩以及县城周围的一些村落了如指掌,生命的大部分记忆都弥散于此。
贾双喜4岁失母,家境贫寒,靠在煤矿做临时工和小贩的父亲艰难过活。赤贫的生活、继母的冷漠、他人的鄙视、亲情的扭曲、动乱的年代、工作的艰辛造就了他朴实坚韧、吃苦耐劳、至诚练达、不屈于事、执着向上的禀赋和性格,现实生活的沉重与苦难也为他日后创作小说《秋梳梦》积累了丰厚的生活底蕴和创作素材。
贾双喜少小岁月怎的凄楚苦雨、忍饥受寒这里权且不表,只将贾双喜40年痴为苦作《秋梳梦》做一番探看。
贾双喜祖辈文化人高的没有,从小在一个只有饥寒而无书香的环境中生活长大,他之所以与文学结缘一生,也是纯属偶然。六、七十年代的尧头小河口因盛产煤炭而驰名渭北几县,当地人把小河口叫“炭科”。那时的小河口可谓煤业兴旺、人来车往。人们除却生计之外,业余时间的乐趣就是到河岸的说书馆听书。不管是露天野场、还是土窑篷房、那些大小不一、有远有近的说书馆,都是贾双喜这个四处撒野的淘气蛋收心静坐的好去处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,《杨家将》、《水浒》、《隋唐演义》、《大红袍全传》、《三国演义》、《封神榜》等名著名段,书中的武林豪杰、帝王将相烙进了他的脑海里。起初,贾双喜听书只是为热闹,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的是他不仅用耳听,而且用心去记,然后再当“二道贩子”,把记下的段子讲给玩伴们听。这一讲不要紧,竟然让他异想天开地产生了写小说的“狂妄” 冲动。一次偶然的机会,贾双喜翻看了苏联长篇小说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。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在全身瘫痪、双目失明的情况下,以自己的生活、战斗、成长的经历为素材,创作出举世闻名的长篇小说。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骇人之举,更加激励和坚定了贾双喜“不写小说誓不罢休”的信念和决心。
却说贾双喜誓圆《秋梳梦》。让他未曾料想的是,他这一梦就梦了他大半人生。“初岁学钓鱼,自谓鱼易得”。从70年代动笔开始,到2013年3月全书杀青,贾双喜积40年之功夫,拼尽毕生精力,才将他的《秋梳梦》圆梦成真。试想一个只有“文革”高中初级水平的人,写成40余万字长篇小说,创作之艰辛可想而知。不说全书怎样的创作,只说小说前20回就耗去了他近30年的青春时光。最让他困难和伤感的是2000年前后,那个时候小说《秋梳梦》才写完20回,正值贾双喜所在单位——权家河矿破产重组。贾双喜因政策退养回家,每月只有288元的生活费,两个儿子在大学读书,一个女儿在中学学习,全家主要靠当民办教师的爱人和二亩半薄田生活。一边要生存,一边要写小说,孰轻孰重,不言自明。即便贫困潦倒之际,贾双喜也不曾动摇他的信念。他白天种地、夜宿寒窑、宵衣旰食,在一片“写小说能当饭吃”的揶揄和冷嘲热讽中,贾双喜终于完成了50回、40余万字的长篇章回小说的初稿。个中滋味与谁人说?
在此后的十年间,贾双喜和在部队服役的儿子贾鹏对小说《秋梳梦》进行了反复删改、充实,校正、甚至是大面积修改。2014年春节前夕,恰逢小说《秋梳梦》即将付梓和贾双喜60大寿,可谓是“双喜”临门。在庆贺小说即将出版和花甲生日的家宴上,这位写出40余万字、历经磨难的倔强汉子,却没有说出几句感人肺腑的话语,有的只是眼中泛出的点点泪光。正是:少年轻“狂”不知愁,一愁愁到白了头。
作者:马培云 陕煤澄合矿务局党委宣传部部长能源网 http://www.aeenets.com/ 【投稿QQ:631001965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