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溜走了,而我还在,在一片荒芜的原野上,过着自己的生活,行走、停留、工作,平平庸庸。没有最深的忧伤,没有最多的幸福,亦没有太少的感慨;每个清晨迎着朝阳,行走的路上与露珠相伴,每个黄昏背着暮色,晚归的途中和夕阳同行,这一走就是许多年。
青春的年华里,我没有遇见一生的向往,大好年华都在路上,像一阵风掠过山川河流,在一个平坦的地方歇了脚;荒废的时光如同被潮水抛上岸边的生物,埋葬在沙石中,晾晒在蓝天白云下。成长中最深的感触,不是孤独,而是在孤独中看不见自己也看不清别人,前方的路,总笼罩着一片雾,若隐若现。
一如那年的气候,四季分明。在一个秋天的清晨,我渴望一次离开,甚至是一次长久的逃离,逃离那个生养了许多年的地方。那时天空澄净,林子里的树叶还未变黄,玉米正咧着嘴把一串干瘪的胡须轻轻抚摸 。风中,我背起了装着梦的书包与村庄告别,挥手间,似乎就看到了自己在另一个环境里的模样。自由和欢快。
终于是离开,连同身体和灵魂。上学的那段日子,我想的最多的不是城市的精彩,而是自己来自何方,又将落在何处。所以,我的梦里总是充满多种假象,想象着自己是一个坚强的女子,可以放下一切,敢于远行。假象果真是假的,梦醒之后,我还是接受了现实,安于现状,那个清澈的梦,只是留在了年轮里,成为回忆的点缀。
时光如梭,挑断岁月的脉络 ,当青春卸下妆容,梦想成为梦想时,我选择了平静。在尘世中,柴米油盐,过着一如既往的日子,说着重复的话,走着重复的路,做着重复工作。笑看着四季从身边飘过,装扮着大地。其实,从春走到秋不过是一段脚步的丈量,一件衣服的厚度,一份心情的变化,仅此而已。
我在北方,不知故乡春秋,已有多时。他乡的春不像春,异乡的秋也不是秋,没有叶子逐渐变黄的过程,没有山野渐次呈现的景色,没有雨夜的绵长,没有母亲倚门而望的身影,没有父亲汗水浇灌出的收获,没有庄稼码成的柴堆,异乡的秋只是季节的名称。
北方的秋也许是动人的,只不过与我无关。在我的家乡,那个汉水流淌的领域,秋是天高云淡,山野叠层、田野丰富、农人忙碌、果实飘香、鸟雀成群、屋舍错落、炊烟袅绕、草木枯荣、落叶纷飞、夕阳斜照、白露为霜的景象。那里的秋,是名副其实的,是诗人的笔,画家的眼,是离家人的梦。
思念,总是隔着一片纱,挡住我的眼,朦胧一片。故园里渐变的颜色,沐浴着阳光。风,吹熟了稻子,颗粒饱满;星星在屋顶之上,闪闪的光洒在谁的脸上,将一汪心事看透。月,也趁机升高,在万里高空把村庄连同大地一并塞进怀里,随之,村庄的历史、老屋的容颜、父亲的长叹、母亲的眼神都在沉默中,被瘦成月一般的影子。
一串串丰盈的话,在初秋的日子,说穿了许多心思,一指清凉,写不尽沧桑。果真我又伤感了,在着这个月儿即将更圆,月饼抢手的时刻,悲秋之情,如断了线的风筝,无边无际,翻山越岭。不知,我的亲人,在饭桌上是否也多加了一双筷,一只酒杯和一盘装满牵挂的菜肴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