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尖上的“作家梦”

来源：中国煤炭新闻网    发布时间：2015-09-16 09:06:31 

 

    这个生在晋煤，长在晋煤的矿工子弟，这个没上过一天学的重度脑瘫患者，用全身唯一一根灵活的食指敲出几十万字的《秋韵诗词集》与《秋韵小说集》，他的传奇经历，也像这午后的阳光一样，温暖鼓舞着小城的每一个人。 
黑暗 

 

    时光回到1994年的秋天。 

 

   赵庄二号井职工王小娜呆坐在产科病床前，“新生儿重度窒息导致脑瘫，痴呆的几率为99%。”医生简短的几句话，让还未来得及体会初为人母喜悦的她，仿佛一下子坠入了万丈深渊。 

 

    同样大的孩子会爬了、会坐了、会跑了……小秋凯只能软软地躺在床上。在赵秋凯记忆里，所有的周末和假期都是在医院度过的，太原、北京、郑州……，听说哪个地方治疗效果好就跑过去。最难忘的是在辽宁兴城，每天绑在床上用木板子打，哪里的肌肉没有知觉就打哪里，年幼的赵秋凯看见医生就往妈妈怀里钻，晚上做梦都是挨打，经常哭醒。至今想起来，由于不能说话，赵秋凯用一根食指在电脑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：“当时我心里十分‘恨’他们，但正是这样的魔鬼治疗，我的身体才渐渐地有了知觉和力量。” 

 

    7岁那年，赵秋凯终于能坐了。治疗的间隙，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坐在轮椅上，歪着脑袋看小学生背着书包在他面前跑来跑去，听马路对面小学校里传出的朗朗的读书声，他觉得那是世间最好的音乐，可是，由于生活无法自理，学校的大门对他永远地关闭了，“我要读书、我要写字”的梦想却像朝阳一点点地升腾了起来…… 
希望 

 

    赵秋凯的姥爷最了解外孙的心思，他自告奋勇地当起了他的启蒙老师。 

 

    “a、a、a……”姥爷一遍遍地读着，赵秋凯不能说话，在心里反复地默念着，慢慢地他会试着用下巴翻页了，读书声与爽朗的笑声不时传出窗外，这时的赵秋凯，会暂时忘掉病痛，也只有此时，劳累和愁云仿佛远离了这个普通的矿工家庭。 

 

    如何写字成为了赵秋凯学习过程中的一道大难关。由于疾病，赵秋凯的双手握拳，不能抓笔，父母狠狠心，每天用力地将他的大拇指向外掰，教他怎么伸直，两年后，赵秋凯终于能把笔紧紧地握在掌心里了。但是，他的手不受控制，最大的格子都写不进去，写得多了，手和书本摩擦太多，书经常被磨破，手也磨出水泡。为锻炼自己的意志，赵秋凯坚持每天写日记，他的日记本已经积攒了厚厚一撂，整整十六大本。 

 

    就这样，在这个留下无数痛苦和欢笑的“乐园”里，13岁的赵秋凯几乎可以算的上“博览群书”了，尤其是《红楼梦》，更是被他视为珍宝，反复阅读了十多遍。赵秋凯浸泡在文学的海洋里，他的梦想越来越清晰地喷薄而出…… 

 

    绝望 

 

    2010年，秋。 

 

    姥爷因病去世了，这个与赵秋凯心灵走得最近的人，带着无数的担心和遗憾永远地离开了他。 

 

    只能呜呜哇哇说话的赵秋凯更加沉默了，他常常呆呆地坐在床上，多年来的病痛折磨与心理压力如大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“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，因为我的心已变得和铁一样冷，活的太累了，相当地累……”平安夜前的一个早上，他留下最后一页日记，用薄薄的刀片划破了手腕…… 

 

    由于发现及时，他从死亡的边缘被拉了回来。他的经历却在小区里传了开来。几个中学生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叠了上万只千纸鹤，送到了他的手上；平安夜，小区的大爷大妈约好了似的给他送去一个个平安果；几个小朋友在楼道里点燃了祝福的蜡烛，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送来了厚厚的一沓子卡片，上面写着：“生命是那么美好，让我们微笑着面对每一天”、“记得我们的爱，我们在下一站等你！”……很多年过去了，这一张张卡片都被塑封了起来，千纸鹤也静静地躺在两个精美的玻璃瓶里，赵秋凯把它们放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，他说：“有爱就有力量、有梦想……” 

 

    重生 

 

    经历了生死考验的赵秋凯彻底地变了，很短的时间内，他学会了自己吃饭，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发音。 

 

    2011年，春日的一个午后，暖暖的阳光洒进小区，玉兰花正开得绚烂。 

 

    “来，凯凯，我们走路喽”，母亲双手搀扶起坐在轮椅上的赵秋凯，边佝偻着身子往后退边喊着节奏：“往前，力放在脚上，往前……”赵秋凯的双腿发软，身体直往下掉，这让母亲不得不用尽全力“提”着他。“一步，两步、加油……”赵秋凯和母亲一起鼓劲。这头是轮椅，对面是希望，不到3米的距离，赵秋凯汗如雨下地走了10分钟。为尽快学会走路，赵秋凯为自己制定了每天锻炼五个小时的魔鬼训练计划。今年年初，赵秋凯又一次到北京做康复治疗，他不时在朋友圈“骄傲”地晒出自己的“新成就”：“下午练拉拉锁，终于拉上了！”、“敢放手走几步了，虽然膝盖还是疼”、“我赵秋凯就是头碰南墙，也要把墙拆了过去！我就不信我自理不了，努力……”、 “哈哈哈，穿上袜子了！”…… 

 

    除了锻炼，赵秋凯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读书与写作上。在治疗间隙，他坚持在网上学习，利用远程把需要学习的东西拷贝过去。他最高兴的事，就是每逢节假日父母亲陪他逛书店，只要是他喜欢的书，他都爱不释手，每次逛书城父母亲都要给他买他自己挑选的他最喜欢的书籍。 

 

    凌晨之后，小区里逐渐安静下来，那是赵秋凯读书正酣的时候，早上不到五点，他又起床了，他在一篇日记里写道：“早上起来，妈妈把闹钟取消了，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多睡会儿，这不是疼我，是害了我！”古诗词是赵秋凯觉得最难的，很多词无法理解，时间久了，他独创了一个秘诀，就是反复地读，读得多了最后就理解了。 

 

    “梅花香自苦寒来”，2014年7月，赵秋凯诗词小说集举办首发仪式，在首发现场，很多人满含热泪接过赵秋凯签过名的书籍，这两本由中国文化出版社出版的《秋韵小说集》和《秋韵诗词集》，共收录了赵秋凯陆续创作的六部中短篇小说及170余首诗词。 

 

     天气晴朗时，赵秋凯仍然喜欢扶着栏杆站在操场上，比起坐轮椅来，他可以眺望到更远的地方：土地泛出了黄色，平坦的马路上，各色的楼房拔地而起，不远处的山透出一片湿润的绿，这个20岁的大男孩，在阳光照耀下轻轻地笑着……（韩心影）